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要回家了。”
椅子后移,傅雪尽站起来,自言自语重复道:“我要回家了。”
“什么?”
周传宗脸色一变,连忙起身拉住她,“回来——”
出人意料,傅雪尽嘶吼一声,“别碰我!”
还用力甩开他的手,眨眼之间,就从身上的斜挎包里抽出一把铮亮的水果刀,让饭桌上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傅、傅雪尽,你、你你你、你带着这东西干什么?”
周传宗的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再也不敢走近傅雪尽一步。
“不带着它,今天我死了,谁来给我垫背?”傅雪尽一字一句,无比冷静地问。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房子,没有钱,你们还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既然这样,你们也得用命来换。”
又是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有个男人颤抖着声音发话,“周传宗,你还不赶快把这个疯子带走!”
“现在我问一句——还有谁,想喝我倒的酒?”
傅雪尽说着,冷眼扫了一下饭桌上有头有脸的中年男人们,目光所及之处,也带着崭新的刀刃折射出来的骇人的金属光芒。
鸦雀无声。
“没有是吧?那我回家了。”
傅雪尽握着水果刀,一步步后退到门边,拧了拧门把。
新鲜的空气灌入包厢,但依然没能驱散令人作呕的烟酒味。
傅雪尽冷静得失常,还知道不要吓到外面的人,将水果刀藏回包里,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她还是没有松手。
走之前,她看着包厢里一群面如土色的中年男人们,轻描淡写留下一句话——
“一群没种的阉货。”
然后,傅雪尽拼命地跑,跑了很久很久,夜风在耳边呼啸,汗水在脖颈上如雨般流淌,衣领湿了一片。
到处是繁华又明亮的灯光,车水马龙,喇叭声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
要回家。
没有回头路了。
车流迅猛。
也许一下子就可以和父母团聚了。
傅雪尽没有犹豫,握过坚硬刀柄的手却突然被抓住,触感是细腻、柔软的。
“姐姐,你一个人吗?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傅雪尽仿佛听见父母的声音。
“阿春,跟她们做朋友吧。”
第二天下午,傅雪尽回到周家,被周传宗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死!你知不道那些是什么人?
“傅雪尽,你乖乖陪他们笑一下,能死啊?你得罪了他们,出不了道,拍不了戏,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蒲漫在旁边拦着,小声说:“你不是说她有刀吗?”
周传宗发了疯似的,说:“光耀娱乐都毁在她手上了,她有本事干脆把我们都捅死!”
傅雪尽站在原地,没有拿出水果刀,没有和周传宗吵,就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被他骂。
她知道,周传宗这一招,叫先发制人。
他说光耀娱乐毁在她手上了,这样一来,她都不能质问半句为什么要把她卖了。
在那份她看不懂的五年合约里,定然有说给中年男人倒酒是她的义务。
等周传宗词穷,没有话骂了,就轮到蒲漫,半是责骂,半是安抚。
这一招,叫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傅雪尽不为所动。
等蒲漫颠来倒去再说不出什么车轱辘话的时候,她突然问:“我爸真的欠钱了?”
周传宗和蒲漫不约而同一愣,都没反应过来。
傅雪尽当即明白了一切。
接连几天,傅雪尽窝在周杳的房间里。
在周家,她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和周杳一起住。
周杳在学校住宿,周五傍晚才回来住个周末。
这几天里,周传宗和蒲漫都没有来找麻烦,也没再提出道拍戏的事。
傅雪尽心里清楚,自己和他们是撕破脸了,他们现在没赶她走,纯粹是心里有鬼,但不代表她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一切只怪她自己不争气,错信了人,不清不楚就把父亲留下的一切都拱手送掉,还给自己签了五年卖身契。
她必须好好为自己的以后作打算。
“噔”一声,是新交的朋友孟礼给她发来一张图片,接着她打了电话过来。
“雪尽,我刚刚给你发了一张海报,就是海纳影视要拍一个叫《风之影》的电影。你可以看一下。这是我让我妈帮忙找的,她说海纳影视是大公司,不会骗人。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
“要是怕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孟礼是比她还小一岁的妹妹,她怎么能让她涉险?
“谢谢你,阿礼,也帮我谢谢你妈妈。面试的话,不用麻烦你了,我不怕,我自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