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那小子被打得一张脸现在跟猪头一样,两个字,解气。
唐槐漆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满目飞扬,吩咐下属道:“去把那小子抬到医疗室。”
他猜得不错的话,这小子之后还会来。
会来就还能给他带来收益,没有人会拒绝钱,杀鸡取卵的事情唐槐漆可不会干。
坐在唐槐漆右上角的因斯特握紧手臂,语气向往而认真:“科切,我想我已经坠入爱河了。”
出乎意料的,他有一张漂亮稚嫩的脸,比起青年更像是少年模样,满头卷曲的棕发,海蓝色的眼眸,白皙的脸上泛着绯意,但修长有力的身体明显不像看上去那样柔弱。
而科切感受着自己砰砰砰直跳的心,没有反驳他,内心却苦笑,早知道就不该来的,这样的魅力有谁能拒绝。
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流连花丛了。
因为他已经遇到了最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盛放着的那一朵。
突然,他的胳膊被拍了一下。
科切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怒视好友:“因斯特!”
质问的话没说话,因斯特用那双盛着大海的眼睛看向他,道:“我们得回去了。”
科切低头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比他们计划要回去的时间已经晚了半个小时,匆忙起身:“赶紧走。”
不然被查到就完蛋了。
无独有偶,那边顾以飘看完账单,也拍拍屁股走人了。她倒不是怕查寝,就是担心辛雨比她早回去。
按照辛雨的训练时间来说,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勉强,也足够。
回去翻墙的时候,顾以飘意外地发现,她预订的地点下已经站了两个人。
身量都不低,一个当人梯另一个踩着他翻到墙上,扒拉在墙头将底下那个人拉起来,前后用时不超过十秒钟,一看就是老惯犯了。
顾以飘在原地等了一会,估计他俩应该走远了才翻越过去,轻巧地落地,果然周围已经没人了。
回到宿舍,辛雨还没回来。她抓紧时间洗了个澡,把自己塞进被窝。
终端滑动两下,到了樊一绝的竞选页面上,比起几个小时前,他的票数又涨了一截,遥遥领先其他十一位竞选者。
她就说嘛,樊一绝那家伙就不该走军人那条路,早点搞政治,也不至于在战场上哭。
顾以飘眼角的笑意淡下来。
她很少去回忆以前的日子,但有的时候,就是随着一个想法,以往的记忆就浮出水面。
那是来到战场后的第三次出军。
距离第一天他们来带这儿也不过一周,人类需要休息,需要补充营养,但虫族,只需要在战场上多吃几个人就行了。
他们冷血又高效,不会痛,不怕死,只要有女王的命令,不计手段都会去执行。
樊一绝的机甲开得半吊子,在一次小遭遇战里被高等虫族追上,切去了推进器,顾以飘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整个人都暴露在虫族的口器下。
没办法,顾以飘只能冲上去,牺牲了自己机甲的右边一部分,以及被腐蚀了的一块腰侧皮肤,把他从虫族口器下抢了回来。
后来回到临时休息点,她切去了被腐蚀的部分,趁着麻醉的时间休息醒来,就看到了蹲在他身侧的樊一绝。
他来了战场之后沉默了很多。
这也不奇怪,他们这一批上战场的都沉默了很多,只除了林促那个天生缺根筋的,还能叽叽喳喳个没完。
那头银色的长发好像都失色不少,顾以飘从医疗床上坐起来,麻醉的效果已经过去,腹部的伤口被牵扯,带来细密的疼痛,她声音沙哑着指挥:“去给我倒杯水。”
樊一绝一言不发地去给她端了杯水,递到她手边。
顾以飘看他一直低着头,借着他递水的机会趁他没在意,掰正了他的脑袋,少年银色的长发如同冰凉的月光划过她的手背。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樊一绝一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又低下头去。
虽然时间很短暂,但顾以飘还是看到了,泛红的眼尾以及一闪而过的水光。
他哭过了。
一时之间,顾以飘有点尴尬,她还以为他怎么了,总不至于拼了命给他救出来,还又受伤了吧。没想到是哭了。
顾以飘抿了口水,决定还是不主动提起了。
但向来很爱面子,绝不将软弱一面示于人前的樊一绝却抬起了头,他微扬着下巴,绷紧本就瘦削的弧度,盯着她道:“你为什么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