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的时候,姜雪樱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外婆,咱们平日里卖得都是青菜包子,明日突然间多增加了青菜油渣馅儿的包子和青菜肉包,是不是得写个什么?”
外婆像是也突然间反应过来:“没错儿,没错儿,看我真的是老糊涂了,就连这样的事都忘了。只是,只是咱们这包子是小本经营,平日里来买的都是些街坊邻里的,他们也不认字呀。”
姜雪樱也反应过来:对呀,这个时间点莫说是已经来不及去街上寻找那识字的先生来给自己家的包子铺写了,就算是找到了,那些街坊邻里多的是不识字的,又有什么用呢?
“照我说,不如就说吧。来的人挨个介绍,这样不好?”外婆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也是个法子,只是要是买包子的人多了,咱们的这小铺面怎么容得下那么多人挨个儿听咱们介绍呢?”
这也不是姜雪樱多想,实在是外婆做的包子格外好吃,此前就算是只有青菜馅儿的,已经很受大家欢迎了,现在多加了馅料的包子,只会更受欢迎。
虽然说到了谁教的功夫也没想到更好的主意,但是也只能就这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旺儿送来了新鲜的青菜,祖孙俩就着烛光把包子做好上灶,姜雪樱打量着小小的铺面:前头对着街面的是一张小臂来长的木板,横放着,平日里客人来买包子,就在这木板上交易。有时候放些铜钱有时候放包好包子的油纸包。
姜雪樱打量着这块木板,突然就有了主意。
她掰开一个刚熟的包子,又拿出来一只浅口粗瓷碟,把掰开的包子放在碟上,把掰开的那一面朝着街:“外婆你看这样可好?把包子掰开,这样大家一看就知道。”
外婆见了也说:“好是好,就是这包子不就浪费了?”
“怎么会呢?最后了咱们留着自己吃就是了。”
姜雪樱又拿出两个碟子,把今天的三种馅儿的包子都依次列开盛在木板上。
这个主意很好用,来买包子的街坊一看就明白了。
姜雪樱又在一边灿烂地笑着说:“今天回馈大家伙儿,这青菜油渣包子三文两个,这青菜肉包五文两个!”
一听这话,来买包子的人更是心动:但是瞧着摆在那儿的三只包子,就已经能看到肥油浸透了包子皮,使得包子的外观看起来有一点近透明的感觉。凑近点儿,又隐约能闻到些香气。这年月大伙儿的日子没那么好,荤腥还是少见的,这肉香闻了就叫人直流口水,只是这肉包子虽好,可是到底青菜包子才一文钱一个呀。
这样一思忖,反而买包子的人犹豫起来,这种情况可是姜雪樱没预料到的,有些无措。幸好隔壁的赵小二打破了僵局。
这赵小二家里没负担,还没娶亲,每日只是到那些做官的人家后门去等散活儿。
原来,这庐泽县是个小县城比不得那些大官儿,家里动不动养着几十个下人。虽然在庐泽县做官儿的人家日子比百姓要舒服多了,可是俸禄有限,压榨民脂民膏也压不出太多,家里不能养着数十口吃白饭的,若是有什么临时要做的差事就会单独出钱请那些“散活儿”的人来做。
这赵小二就是做这个的,平日最喜爱游手好闲的守在文县令家,要是文县令家的人想要什么去集市里的酒楼外带什么菜蔬啦,或者什么别的事,他就去跑腿。
这跑一趟的收入也不少,只是不能保证天天有。可赵小二也满不在乎,在文县令家等一天,要是有运气得了钱就好吃好喝一天,要是没钱,就勒紧裤腰带忍一天。横竖他也没甚负担。
所以此时站在包子铺前,别人还要犹豫几分,唯独赵小二豪气干云地上前一口气丢下十文钱:“来两个肉包子!再来两个油渣和两个青菜包!”
旁边马上有人开玩笑;“赵小子,你一口气能吃六个包子?”
赵小二摇着头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咱们这样的年轻人,能吃还不正常?你就瞧好吧!”
姜雪樱把包子两个两个放在一个油纸包里,正要用草绳扎起来,就听赵小二说:“不必不必,我两口吃完就走,也不必再回家那一趟了!”
姜雪樱赶忙把包子递给他。
赵小二就站在包子铺前,先抓起一个肉包,一口咬下去,连嘴边都流着油。
放在门板上掰开的包子已经凉了,虽然能看出来好吃,却到底没了味道。赵小二手里的包子是在屉里热着的,在这秋日的早上冒着热气,带着那股子荤腥的香气传遍每一个人的鼻前,再加上赵小二吃的那么香!
只是两口就把一个包子塞进肚子里去,嘴边还有油!
赵小二突然用手捶打着胸口,旁观的马上有人笑话:“瞧吧,噎着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