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生灵撕心裂肺的吼叫,将记忆中的全部幸福撕碎,人生全是压抑与痛苦,完全没什么值得留恋的。眼前的黑暗中,偶有一两副陌生的微笑面孔从眼前闪过,还有一两件温馨的画面流窜,又在眨眼间,被卷入那好似能吞灵噬魂的黑暗。
忽地,漆黑中透出一丝光亮,映照着一只形如麝鹿,角如羊角,尾似龙尾,身覆九彩龙鳞的神兽。它踏光而来,停在远处,仰头长鸣,竟发出女子的哀嚎。
悲鸣阵阵之下,光亮不断扩大,在神兽的身后开启一道光明之门,只要走进那里,就会结束此生的苦难。
……
经历了一场乱七八糟的梦境,春花才渐渐找回意识。虽然她浑身无力,尚不能睁眼,但大脑已经能区分现实和梦境。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睑好似沉重了万倍,怎么都张不开。
挣扎间,耳边传来鬼舀不屑的声音,“不过一只诅灵而已,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她这不是没死嘛,而且,我也伤得不轻啊。”
春花卧室的床边坐着凌澜。他一面看着面色发白尚未睁眼的春花,一面同鬼舀问道:“鬼舀,你吸她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鬼舀咧咧嘴,“我本想吸她的血,弄点上好的诅气来修练。刚开始我还吸得好好的,可谁知没吸两口,就忽然被她身上发出的一道青光给击中了胸口。那光束力量不小,足足把我冲出了好几丈远,到现在我胸口都还隐隐作痛呢。”
“哼,堂堂六阶御魂师,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诅灵伤到,也是丢人。”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节华,语气平和的说着伤人的话。
“你个小孩懂什么。”鬼舀额头青筋暴起,“我当时是没有防备所以才被击中的。”
凌阑正经追问:“鬼舀,你有没有看清那道光束具体从她身体的什么地方发出的?”
鬼舀回忆道:“我没有看清那光束从什么地方发出,但在我被弹飞出去之后,我朝她看了一眼,她右侧胸口处一直有一片青色微光闪动。我猜测,那应该是光束的源头吧。”
凌澜眉头微微锁紧,伸手,手掌向下停在春花右侧胸口上空,而后,掌心一轮靛青色光环显现并不停转动,点点青色荧光向下流动,落入春花的胸口上。
坐在远处的节华站起身来,走到跟前,看凌澜施完法术,问道:“怎么样?”
凌澜摇摇头,“跟之前一样,我探不清她的灵魂,探息术在进入她的体内之后,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拦了似的。我也曾试图探清楚阻拦的力量是什么,却也是徒劳无功。”
“连你都能阻拦?”节华惊讶道:“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凌澜帮春花掖好被子,继续道:“虽然搞不清楚是什么,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股力量来自于木系法气。这也就证明炼狱给我的信息没错,她的确属于极界生灵。”
节华思索了些什么,问道:“凌澜大人,关于她的背景情况调查得如何?”
凌澜失落叹道:“除了在人类空间里生活的那十七年外,没有查到她与极界的任何关系。在人类空间生活期间,她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因为长得奇异,被人类视为不详,日日诅咒,才在她身上烙下深厚的怨诅之气。大概是诅气过盛后,才被无尽轮法感知,由炼狱传达出猎捕信息。”
鬼舀听得焦急,“灵魂无法窥探,又查不到任何信息,她从哪儿来,本体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这该拿她如何是好?”
节华不慌不忙道:“既查不出她有何罪过,按法典规定,当卸去诅气,归还她生灵身份。”
凌澜看向节华,纠缠的眉头渐渐舒展。
“可惜了。”鬼舀却是一脸不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吸到这么好的诅气。”
节华笑道:“她就在这儿,你不是也没吸到嘛。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敢吸吗?”
鬼舀摸摸自己还在发痛的胸口,连连摆手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对了,凌澜大人,她的诅气你能卸吗?这卸去诅气的法术会不会也被那不知名的力量给阻拦了呀。”
凌澜道:“怨灵尚未入炼狱,诅气只在身体而未入灵魂,卸去诅气不需经过灵魂,应该不会受到那股力量的干扰。”
“那就好。”鬼舀说着,忽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小心同凌澜说道:“凌澜大人,等她醒了之后,你能不能开导开导她,让她不要因为我吸食她的血气而怨恨我呀?”
凌澜不禁笑着点点头,“好。”
“哈哈,多谢了。”鬼舀揉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春花虽还不能支配自己的身体,让自己醒来,但听几人要恢复自己正常生灵的身份,心下欢喜不已,不断畅想着在极界重新开始谋求生活的模样,没有察觉鬼舀、节华已悄然离开了房间。
她越想越激动,心中不断感慨着活着的感觉真好,轻盈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尾流下,冰凉从太阳穴上滑过。
“春花?”
凌澜在耳边呼唤着,春花感觉身体忽然有了力气,双眼不自觉的睁开,昏黄的灯光映衬着凌澜俊秀的面庞。
春花慢慢从床上坐起,凌澜顺势把枕头立在她后背,让她倚着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