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狠狠闭着双眼,脑海中快速把自己这十七年的人生回顾一番,觉得确实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便做好赴死的准备。
她现在才明白,男刚才子一直说她“没时间”、“先活着”等等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认定这男子就是来取她性命的,刚才对她短暂的照顾,不过是犯人被砍头前的最后一顿饱饭罢了。
春花不敢睁眼看,只能靠其他方式感知周遭变化。她只觉得耳边先是一阵疾风呼啸而过,然后有些头晕,再然后全身好像腾空一般不知道飘在哪里,耳边也变得一片寂静。
……
过了许久,春花感觉不到来自外界的任何信息,却还是不敢睁眼,只能清了清刚才因为吼叫过度而有些嘶哑的嗓子,试探性问着,“大仙?您还在不?”
“在。”男子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我们……”听见男子的声音,春花慌乱的心踏实了些,可是又想到他或许本就不是人,真要有危险也只能是自己有危险,于是改口追问,“我还活着不?”
“活得很好。”
听到自己还活着,春花这才缓缓睁开眼。周围皆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线,她只能瞧见眼前身廓外泛着淡淡银蓝光气的一个男人。
这男人约莫一米八几的个子,留着一头黑中泛蓝的短发,白皙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细长的眼睛正盯着她,湛蓝的瞳孔中一片死寂,就连那高俊的鼻梁下也感受不到些许呼吸的生机,唯独那两片粉红的唇瓣和额间的一朵多彩花样还能令她多少感觉到他是一个活着的生物。若不是他领口绣着的那对花朵依旧发着银白色的淡光,春花怕也很难立即猜出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将她从沙漠中带来的兜帽男子。
“我们这是在哪儿?”黑暗中,春花心中生出淡淡的恐惧。
“在你本该生活的世界,你真正的家乡。”男子转身,在黑暗中大步走着,好似能看清一条坦途一般。
春花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只能继续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您的意思是,我本来应该和您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确切来讲,是世界。”男子纠正。
“不一样吗?”
“很不一样。不过你也不要问有什么不一样了,你现在知识水平有限,给你解释不清楚。”男子淡淡道。
“哦。”被鄙视了一顿,春花经历了不到一吸的失落,继续追问,“那这个地方叫什么呢?总得有个名字吧。”
“暗恶大陆。”
“暗恶大陆?”春花心里想着,且听这名字就该是个乌漆嘛黑、万恶丛生的地方,生活在这里人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大约都是干些类似于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等勾当的人。果然,好人没啥好报,否则她也不会被带到这种邪恶的地方了。
虽然春花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未来的生存环境,万一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
今天一早遇到的事情,不都是柳暗花明的事情吗?
“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是些什么人呀?大家平时都靠什么谋生呢?”春花问。
“生活在这里的,都不是人。”
“不是?”
春花忐忑地寻思着,如果不是人,那作为本来应该生活在这里的她又该是个什么东西?那眼前这个和人长得没什么两样的男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那我们应该是些什么东西?”春花随心而问,完全没有骂街的意思。
“我是什么,你没必要知道。至于你是什么,我暂时还不清楚。”
“您连我是不是人都不清楚,就把我往这儿带?”春花彻底无语,却又觉得怨不得别人,扶额自语道:“也怪我,没说清楚就跟着您来了。”
“不必自责。无论今天那群人放不放你走,无论你今天愿不愿意走,我都要把你带来。”
“呵呵。”春花无奈笑道:“大仙您真是有一手安慰人的好活啊!”
既然注定要来这里,那还问个什么。
春花想着,干脆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算一步吧。
……
走了没多久,春花终于看见些许亮光,那是源于一片高不见顶、横不见边的石头砌成的楼宇。
借着高大的石门里发出的光亮,春花可以看清楼宇前偌大院子里的布置。楼宇大门处建有一不规则形状的巨大花坛,里面只有种着一种花,可颜色却是黑、红、紫、银、金各色争艳。花坛最中央长着一棵直径约三丈粗的大树。树皮通体为墨绿色,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已近乎黑色,树枝繁茂,上面结着许多血色的葫芦形状的小果子。
春花跟在男子身后慢慢走近这栋建筑,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棵树看起来,有点像你在致富村里变出来的那棵树啊。”春花边看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