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鹿朝也跟随队伍一路走到场地内为运动员设置的等候区时,远处其他国家的运动员们还在陆续入场,但无论是镜头还是全场关注点都不再聚焦于这片等候区。
阮行舶又窜去后面找隔壁跳水队的好姬友们自拍去了,鹿朝也也趁着这个功夫掏出手机,发消息给刚刚她们入场后就再没动静的井樾:
-你有看到我刚刚在镜头前面招手吗?
井樾的回复很快,几乎算得上秒回:-有看到。
又过了几秒,下一条回复紧跟着来:-电视一直开着,你比零我也看到了。
鹿朝也:我是专门冲你招手的
井樾愣了一下。
鹿朝也:?我前面不是说了吗,我会对你招手的
井樾当然记得那条消息,毕竟这中间只间隔了十来分钟,她记性还没那么差。
只是有点意外,为什么鹿朝也能够轻易将所有情绪都表达出来。
从她们最开始发现身体互换后开始算起,明明身处于兵荒马乱草木皆兵的陌生环境与陌生身体中,但鹿朝也却能在第一次交流时就明确表达身份,毫不设防,好像她从未担心过这背后还有更多阴谋阳谋。
井樾惊讶于鹿朝也的坦率,震惊于鹿朝也轻易交付的信任。
她也因此产生了些许负担。
她真的已经准备好接住对方伸出的手了吗?
还是说最终会因为各种原因,只能愧疚辜负这位明媚坦诚的年轻选手。
井樾不知道未来的事会如何发展,也不清楚她们两的命运会被现在这次意外扭拐到哪个偏僻方向。
她呼出一口气,努力不在这种重回身体的大喜日子充当悲观小丑。
井樾:-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会特意在开幕式的镜头前比你的庆祝手势?
她岔开话题的手法十分敷衍,看起来压根没打算隐瞒自己想要换话题的心思。
但鹿朝也有问必答:
-其实这个手势的原本意思是靠近主裁判举手握拳这方的选手赢球,我去年打世界杯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最后一颗球本来要判我得分,但是主裁判举手太慢了,外加我太激动,那是我第一次闯入三大赛的半决赛,有拿牌的希望,所以我就自己去给自己判得分了
井樾:-那为什么是左手?
鹿朝也:呃……因为我左手才是正手?
从这个反问号中,不难看出鹿朝也对井樾那个问题的疑惑迷茫以及不解,她甚至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还忽视了什么用左手的寓意。
但井樾却沉默了几秒钟。
带着震惊与懊恼,井樾甚至还有点崩溃:-你是左撇子?你怎么不早说!
鹿朝也:呃,我的词条上有写……
井樾:-现在看看你的左手。
她清楚地记得,当自己代替鹿朝也坐上国家队的大巴前往开幕式场馆时,非常顺手地把阮行舶一股脑塞进自己怀里的手表戴在了右手上。
鹿朝也:!!!
这三个感叹号似乎意味着这次聊天的结束和鹿朝也本人的破防。
井樾盯着聊天记录,慢慢地被鹿朝也的反应逗地笑了一声。
同时她也如释重负,虽然表面上没说出口,但心里却隐隐一直在牵挂和内疚。
现在好了,鹿朝也,她想,还好,没害你错过。
“错过什么?”
空阔的家里只有井樾自己一个人和两条狗,但她分明听见第二个声音。
井樾:“!!!”
·
大概是因为鹿朝也重回自己的身体后还没来得及观察身上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就一直被外界环境推搡着走,此刻井樾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身上有那么多和自己平时习惯冲突的地方。
习惯戴在右手的手表被井樾戴在了左手,年初妈妈帮忙求的平安符也被井樾随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怪不得她总觉得怪怪的。
鹿朝也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小细节,给手表重新换只手时刚好碰见阮行舶重新窜回来,她跟裴江照勾肩搭背的手在对上鹿朝也抬起的左手时都双双怔在半空中。
阮行舶眨眨眼,想说什么,但被裴江照打断:“小鹿你睡醒了?”
噗,什么鬼。阮行舶顿时喷笑,刚才想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就只剩下满脑子的吐槽:“鹿朝也你清醒点,这里是奥运会啊!”
鹿朝也表面尴尬地笑,不好反驳两位姐姐,内心大呼井樾的大名,把井樾揪出来骂了一千遍。
然后她听见一个声音回响在自己耳边:“鹿朝也,还好没害你错过。”
鹿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