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
天色突然就暗下来,荆刺跳下树,拉着树下的萧棘就进了屋内。
荆刺前脚拉着萧棘进屋,后脚雨点就打下来,急促迅猛地仿佛和地面有仇。
荆刺松开手,向前走两步,环视屋内,没有蛛网,但桌上也落了一层薄灰。
筱兰苑虽说废弃,但是也有专人定时清理,只是他们不会那么认真罢了。
荆刺的视线锁定在两张干净的椅子上,径直走过去。
天空一道响雷,空气中隐约伴随着咻地一声。
屋外暴雨雷鸣,一如数年前她出生的那晚。
荆刺转身却见萧棘蹲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萧棘的年龄比她大七岁,少年的身高体型是幼年的她两倍,此刻却蜷缩着蹲在地上,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
看上去可怜极了。
窗外白光一闪,荆刺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蹲下,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动作一气呵成。
地上颤抖的身躯猛地一震,萧棘愣愣地盯着地面,他不喜欢打雷的雨夜,也可以说恐惧。
母亲走后,每逢下雨打雷的夜晚,他都会觉得可怕。他总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他自己的孤独。
雨声、雷声都在朝他咆哮,他是被丢下的那个人。
耳朵上温热的触感隔绝了恐怖的雷声,萧棘抬起头,自下而上望见荆刺的下颌,稚嫩的侧脸上却露出稳重的神情,她的眼神看向窗外,眉头微皱似乎是不满飘进屋的雨花。
萧棘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荆刺,明明比他要小,可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她都能从容面对。
耳朵突然更热了,萧棘感受到捂住他的力道更大,隐约间似乎有一道尖锐但极小的声音闪过,接着他就看到荆刺的眉宇松开了,捂住他耳朵的手也微微松开,急促的雨声重新飘入耳中。
荆刺改抓萧棘的手腕,拉他起来:“到房间里面去,门口风大。”
萧棘大脑一片空白,但却顺着她的动作站起来,跟着她的话照做。
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不会害他。
那天晚上进了房间后,冷风寒雨被挡在窗外,只有雷声穿透墙壁。
但是萧棘却没有再感受到半点害怕,因而有一双手始终捂在他的耳朵上,不让雷声入侵。
自那以后,不只是巧合还是缘分,但凡是雷雨天气,萧棘总能遇上荆刺,她总会捂住他的耳朵,隔绝雷声。
萧棘渐渐地不再害怕雷雨夜,因为荆刺的存在驱散了他的恐惧。
直到七年前,荆刺离开莫拉丹星,驱散的恐惧又重新覆盖萧棘。
思绪飘转到过去又回到现在,萧棘趴在床上,被子蒙过头,双手捂住耳朵,但是没有半点作用,急促的雨声就是恶魔来临的脚步,步步逼近。
刚才他看到窗外有若隐若现的白光,但雷声还没有落下来。
萧棘就像是头上悬了把剑的人,他知道这把剑在未来的几分钟里一定会落下,但它迟迟没有落下的时间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思维如同一团乱麻,萧棘没办法控制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捂住耳朵还是能听到暴风雨疯狂砸地、拍打窗户的声音。
甚至更清晰了。
笃笃笃——
不属于暴风雨的细微声音出现在室内,萧棘愣了好几秒,又听见了笃笃笃三声。
他立刻起床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极力忽视窗外呼啸的风雨,脸上强行保持平日的镇定,伸手打开门。
荆刺赫然站在门外。
萧棘按下心中不切实际的激动,问道;“有、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桃花眼猛地睁大,瞳孔中倒映出伸来的双手,萧棘耳朵感受到掌心温暖的同时听到一道减弱到毫无震慑力的雷声。
荆刺比雷声先到了。
没有雷声的恐吓,心脏却仍然加速跳动。
耳朵上的温度稍稍褪去,细微的冷风拂过,萧棘偏过头敛去眼中的情绪,生怕泄露半分,他张开口,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突然耳朵又感受到掌心的灼热。
萧棘转头看向荆刺,她微侧着头,望向他身后,视线越过室内却被拉上的窗帘挡住。即使没有看见,但依然能够想象的到风雨砸在窗户上的画面。
就像小时候一样,但萧棘却垂下眸,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雷声间短暂的空隙,两人进屋,荆刺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看了眼漆黑的天空,顺手又关上窗帘:“你还像以前一样怕雷雨天。”
“你怎么看出来的?”萧棘自认为伪装的很好,也就只有上次下午茶的时候听到旱天雷失态了,难道上次她是刻意在帮他打圆场?
“之前白天打旱天雷,你的反应就不太对劲,就有猜测。”荆刺上下扫了他一眼,视线定格在萧棘凌乱的头发上,“现在确定了。”
萧棘眼神飘忽,语气微弱地说道:“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