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闭塞几乎又将我逼入了死局。
我将目前所面临的困难告诉蒋开后,她也皱起了眉头:“贝学长不像是不愿意管的样子,他既然能答应北川帮她把资料在医院里递给你,想必,他对此案有着一定,不,或者说是全部的知情。”
“我不太懂他为什么不愿意配合你,贝学长的行动看起来不太想让这个计划走到最后,”
蒋开抬起头来看我,表情忽然严肃了几分,“说到底,北川为何要让你一个警校学生作为见证者?”
我之前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当时并没有找到答案。
但是此刻,我敢肯定,我和蒋开想到了一块——北川拉我入局,很可能是为了逼贝成山加入她的阵营。
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全都被她的计划计算在内了。
我和蒋开同时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既已如此,不如按照她的计划走下去,缠着贝成山。”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便日日纠缠住贝成山。
他心里明了我的来意,处处躲着我,我到底不是警局内部人员,有些地方没有门卡也进不去,贝成山便专门往那间会议室里躲。
我铁了心要跟他,他进会议室,我就在走廊里那颗芭蕉叶后面待着。
这里位置隐蔽,若不是细看,绝对看不出什么问题。
许是因此,才让我撞到荣念军找贝成山的经过。
会议室仅由一层磨砂玻璃挡住,建造标准说是绝对隔音,可实际上,芭蕉叶后恰好是磨砂玻璃与普通玻璃的交汇点,我坐在那里,几乎能把对话内容听个八九不离十。
“刘队去北京了。”荣念军开门见山地说出这句话后,会议室陷入了沉寂。
我本不想继续听,但与刘队有关,又觉得自己有些知情权,便凑近往内看,却还是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右侧稍瘦一些的影子恐怕就是贝成山了,我看到贝成山从椅子上起身,似乎对这个决定颇感意外和震惊。
“难道……”不知道后面的话是贝成山没有说出口还是声音过低,我没有听清。
“不会的。”荣念军的声音异常坚定,“那个人已经调走,绝不会再管刑侦队的事情,我也绝不会允许去年的事情再次发生。”
去年?什么事?
我绞尽脑汁,忽然想起丽姐前些天告诉我,高科长是去年才调来档案科的事情,加之之前高科长将北川的资料拿走,又对我盯得极紧来看,难道荣念军说的是北川和明辉逃学一事吗?
似乎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贝成山不再继续说话,二人的交谈也就到此结束了。
荣念军出门的时候,我假装有事找贝成山,连忙从绿植后出来,接过荣队拉着的门把手抵住门:“荣队,我有事找贝学长。”
荣念军只是看了我一眼,象征性地问候几句,很快离开了。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看走廊里没了别人的身影,立刻开口:“我知道北川和明辉去年去了威海。”
贝成山倒也不觉得震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所以呢?”
“所以,我想知道北川和明辉在逃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们为什么要逃?以及是怎么被抓回来的。”
“我说过了,我不会帮你。”
贝成山没理会我的失礼,“不论你问多少遍,我都不会做出第二个选择。”
“贝学长!你为什么要背叛北川!我已经和郑春启取得了联系,我答应她们要查明真相!”
“我没有背叛北川!”
贝成山忽然激动起来,他的反应吓了我一跳,“是她背叛了明辉!现在根本还没有到时候!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他朝我的方向走了一步,表情沉痛起来:“她答应过我不会杀人!明明还有比手上沾血的复仇更好的方法!”
“更好的方法?”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走廊深处卷来,我想起北川在家中说过的张潇然,一时间,竟对面前这个人是否是真的贝成山产生了一丝戏剧性的怀疑,“贝学长,你说的更好的方法,是求助我们吗?如果我们真的靠得住,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吧。”
“刘队应该告诉过你,不可以感情用事!”对方皱起了眉头。
“你觉得要她们再等多久才合适?迟到的正义是正义吗?”
我对往日里内心构建起的贝成山还抱有最后的信任。
可是,贝成山却移开了他的目光,他回避了我:
“是正义。我们的角色是客观存在,并不意味着价值的偏差,我们手持正义的天平,只是给出结论。如果没人当这个客观审判者,恐怕世间将不存在真正的正义。”
“在我看来,在成为客观审判者之前,我们得先做个人!”
我不愿与他再多交谈,转身就走,不要合作,总有我能干的事情。
从警局出来后,我被一阵冷风袭击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拿放在屋子里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