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星和抬头,眯着眼透过渔夫帽的帽檐看天上刺眼的阳光,本来带着怨气想看看什么太阳这么热,瞪它几眼解气,但实在无法直视太阳,只能抱怨天气实在太热,同时庆幸自己带了帽子。
邡昇宇对他的抱怨不置可否,毕竟是关星和他非要出门的,他只是个自作多情的随从。
邡昇宇没想到姜始僡会在。
邡昇宇早上刚知道许友沛跟着柯俣跑到省外去玩,把姜始僡托付给了关星和,他都不知道许友沛是怎么想出这种事的,在问清楚之后更想不通了,也清晰地明白了许友沛绝对想勾搭柯俣。
他为什么这么知道许友沛想勾搭柯俣,倒不是他对这方面很有敏感度,只是许友沛想勾搭谁的行动实在太明显,邡昇宇认识他几年,亲眼见过的时候实在太多,本来不知道,以为许友沛就那种性格,某天许友沛故意调侃他,说什么喜欢过他,干过哪些事算是追求,他骂许友沛有病,话倒是全听进去了,还“溯古追今”了不是。
邡昇宇暗暗祝他勾搭不上,虽然许友沛也没真跟谁谈上就是了,说实在的,他有时候不懂许友沛图什么,什么都付出了,却连最开始的目的都没有实现。
姜始僡的脸上难得出现那么多不是扯出来的假笑和傻笑。
关星和很欣慰,微微笑着,视线落在前面棉花糖小餐车前驻足的姜始僡,问身边的邡昇宇:“始僡什么时候开始胃口这么好的?”
“不知道。”邡昇宇眯着眼睛,对抗着刺眼的阳光。他确实无从知道,他正常时间点吃饭的次数比不正常要少得多,而姜始僡需要尽量在固定的时间点吃饭,许友沛把姜始僡交给关星和,而不是他,就证明了这一点。
“但出院以后不久,评估结果一直很好,应该是跟着评估结果慢慢恢复的吧。”邡昇宇说。虽然不跟姜始僡吃饭,但他几乎每次都跟许友沛带姜始僡回访。
“有机会痊愈吗?就是不用再吃药。”关星和问,他不太懂。
“说不准,大概率应该不会吧,医生有说过。”邡昇宇回答。
邡昇宇说完,看着姜始僡的背影,不禁皱紧了眉头,他还想说点什么,姜始僡却在此时回头,眼里又是那种看着装模作样但真心的祈求。
邡昇宇无奈地笑了笑,对关星和说:“他自己都不担心。”说完,他走过去,掏出手机,替姜始僡付了钱。
好几种颜色的棉花糖递到姜始僡手里的时候,他笑得像是这辈子都没什么烦恼的人,亮亮的眼睛看着邡昇宇说:“谢谢哥。”
邡昇宇替他打理落下的额发,说:“不用,想吃什么玩什么就说。”
“哥真的是大好人。”姜始僡想用手点赞,却发现左手是风车,右手是棉花糖。
邡昇宇对姜始僡这种毫无灵魂的“赞赏”,仍没有免疫,无论什么时候听到,都怀疑姜始僡是不是在讽刺自己。他抬手,搭在姜始僡肩上,让始僡转了个方向,另一只手在侧面挥了挥,赶姜始僡往前走:“走吧,找个位子坐下来吧。”
姜始僡则不明所以,要走不走。
关星和看邡昇宇吃瘪的样子,觉得好笑,但还是要帮他一把的,走过去几步,揽着始僡的肩膀带他去找位子。
想着也到了饭点,又看到手机上餐厅的翻台进度,关星和提议直接到已经拿了号的餐厅坐着吃饭,本来也是他说了算,姜始僡和邡昇宇没有异议,三人便去了餐厅。
餐厅是一个火锅店,锅底种类丰富。关星和点了一个白粥锅底,因为他没吃过。
关星和跟姜始僡坐了一边,为的是方便照顾,根据这一天半的相处,他觉得姜始僡确实依然离不开人。
关星和亲自给姜始僡脖子戴上一次性围脖,又找火锅店店员给姜始僡拿的一次性筷子,帮他摘掉倒刺,用热粥烫过的,才拿给姜始僡,蘸料也是调好了直接放在姜始僡面前。
很明显邡昇宇也跟关星和一样认为姜始僡照顾不了自己,但以他贫瘠的自理知识,他也不能做的更多,只能在关星和往锅里下食材的时候,往姜始僡碗里夹刚才晾凉在干净碟子里的肉。
姜始僡确实在煮熟食物这一方面很少自己动手,但只是拿筷子吃饭,他还是很擅长的。
因为许友沛的过度关照,姜始僡习惯被照顾,所以接受其他人的照顾也显得很自然。上中学的时候,有的同学看他习惯被照顾的样子会说他是弱智,许友沛会怼回去,而他像是没听见似的没什么反应,实际上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反应才是对的而已,但后来越是升学,身边这种污言秽语越是变少,尤其上大学以来,身边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友善,没人对他除了怜惜的表情,就是对他加以照顾,而他同样对此没什么反应,很好地接受了,最多给予对方一句“谢谢”。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了午饭。
关星和开始做饭后采访,他问姜始僡,这顿饭怎么样。
姜始僡笑得满足,点了点头,而且这次有手点赞了,他还抬起手左右各比了一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