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看清马车上坐的妇人,激动地从私塾里面跑到道上迎接。
马车在私塾门前停下。
李竹的目光在马车里的来回扫视,没有发现妹妹李婉的身影。
“三婶儿。”李竹先向马车上下来的妇人行礼,然后才发问,“小婉呢?”
李三婶的圆脸上涎着笑,连声夸赞李竹,“小竹出息了。昨日听到你成了灵师的消息,我和你三叔高兴得一夜没有睡觉。”
“小婉呢?”李竹脸上带着笑,并不想听恭维和客套寒暄。
李三婶脸上带着笑,话题不往李婉身上走。
“咱们镇上的许多富户,听说你觉醒了灵,把他们家的公子送过来,都要来验一下和小竹你的缘分……”
“小婉呢?”
李竹盯着李三婶,努力压抑的嗓音阴沉暗哑,脸色黑得像要滴出墨来。
李三婶见李竹动怒,变得唯唯诺诺。
“小竹,你也知道咱们家不过是平常的穷苦人家,没钱没权。小婉养在家里这三年,我虽然刻薄,但好歹把她养大了,没让她缺胳膊少腿儿。”
马车上跳下来的几个孩子,穿得富贵,应该就是李三婶口中镇上富户家的公子。
几人远远地看着私塾,并不满意。
“这么简陋偏僻的地方,我就说了不来,我爹非逼着我来。我家又不是请不起灵师,也不懂我爹怎么想的,非让我到这简陋的私塾来受罪。”
立刻有人凑趣奉承,“那是那是,黄公子家不是一般人家,令姐去年刚嫁去城里。听说那里灵师多如牛毛,每日都有城卫军巡逻,诡异在夜晚也不敢侵袭。”
闻言,小胖子面有得色。
“我姐来信说,她正和姐夫商量把我接到城里。”
“李三家的,这就是你的侄女?事情办好了吗?说好了,进了私塾,我可是要住单人学舍的。”
小胖子颐指气使。
李竹目光锐利,如尖刺。
“为什么没有带小婉来?”
李三婶一边对小胖子陪笑,一边心中想着措辞应付李竹。
前几天,一个灵师路过李家庄,看上了李婉,以举荐李三婶的儿子去富户家做工为价。
李三婶鬼迷心窍,把李婉当场送了人。
谁想,李婉那丫头想不开,性子执拗,身子骨儿弱,没经住磋磨,一个晚上不到,竟然咽了气。
李三婶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死了一个讨吃的丫头片子而已,她的儿子已经进了黄富户家做工,这笔生意划算。
即使李竹在私塾读书,不过只是一个十六岁的丫头,拿捏李竹,还不是她手拿把攥的事儿?
李竹觉醒成灵师的消息传到李家庄,吓得她三魂丢了七魄。
她的天娘哎,李竹那死丫头怎么突然就出息了?
“你说李婉?”
李三婶正在措辞,冷不防小胖子突然插话。
“哦,她死了。那天早上,我看见王灵师叫下人用破草席子卷着抬出去的。”小胖子的语气轻松平常,说出的话对李竹宛如晴天霹雳。
小婉死了?
李竹疯了!
江宸宸听到这个消息,匆忙往私塾门口跑。
跑到私塾门口已经看不到李竹的影子。
听学生说,听到妹妹死的噩耗,李竹就发疯了,把一个妇人按在地上暴打,如果不是有人拉着,那妇人就要被李竹打死了。
虽然被人拉开,妇人脸上腿上还是被李竹咬掉了几大块肉,血刺啦胡。
听完学生反而复述,江宸宸对李三婶没有丝毫救治的想法。
学生指着私塾门前的路,说李竹抢了李三婶来时坐的马车,是赶着马车走的。
李竹这一跑,最无助的应该是她之前收入私塾的四个孩子。
目睹了经过的刘秀娥非常纠结,她是不是应该把女儿领回家。
李竹在私塾挂了名儿,只要她不死,私塾中的学子名额就会一直在,李茵等人就能一直待在私。
但亲眼目睹李竹疯疯癫癫的模样,刘秀娥不敢想,李竹此去是否会有不测。
刘秀娥最终留下了李茵。
李三婶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盛老爷子走出来,叫所有人回私塾,关上私塾大门,不理会门口打滚儿的李三婶和小胖子等人。
教书育人久了,盛老爷子身上自有一股凛冽的师者气势,让小胖子等人不敢造次。
江宸宸胸口憋了一团闷气。
私塾外面的世界,原来不像他想的那么平和,除了诡异,也有人心的险恶和欺诈。
看出他心中郁郁,老两口轮番开解他。
“这种恶,无法根除,但我们可以减少它。我们现在做的不就是为了日后这样的事儿少发生一些吗?用学识启蒙更多的学生,培养其品性。好的灵师越多,恶的灵师就会受到约束。”
李竹是在休沐日前一天被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