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婠坐在一旁配吴珊君抄写经书,熟练程度让吴珊君有些惊讶。
“我小时候经常抄写,自然比你熟练很多。”裴婠疑惑不解地望向她,“宫里不会有人罚你抄经书,你不好好养病,劳神伤身做什么?”
“呵……”吴珊君冷冷地望着裴婠,“你还真信了宫人的话,说我病了就是真的病了吗?看看这满宫上下,竟然全是宁炽的人!也不知他派来的太医会不会下毒毒死我!”她愤怒地拍桌控诉,恶狠狠地望向外面跪下的宫人。
裴婠未曾想到她如此愤怒,起身安抚她,却又无言以对……
宁炽的确是在囚禁她,但……
“他怎会要了你的命。”裴婠轻声道。
吴珊君红着眼望向裴婠,冷笑道:“那他要做什么?铲除了一个裴凌君还不够,他还要做什么?”
裴婠紧张地望向门外的宫人,见他们都低垂着头,跪在地上,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让裴婠深深叹息,安抚起吴珊君的暴怒的情绪,道:“总归是他太多疑不安。”
她伸手邀请皇后出门,“今日御花园的景色甚好,熙和想要的秋千也建好了,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
吴珊君放下手中的笔,无奈地望向裴婠,良久认真道:“一起去看看吧,我希望他未来能接起他舅父的希望。”
二人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微风轻起,倒是把烈日吹隐在云彩中,天色也变得黯淡,只见到远处的天碧蓝。
靠近御花园还能听见宫人嬉笑的声音,吴珊君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向花房要了几株盛放的白月季,让人送去凤仪宫观赏。
只是一声尖叫炸开了这美好的一切!周围的宫人也惊诧地望向御花园的方向,惊恐地跪下!
吴珊君原本还在吩咐花房的人赶快把月季送到凤仪宫,手中捏着的白色花瓣掉落在鹅卵石路上,她迅速望向尖叫的方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详。
而一旁的裴婠出于本能,早就浑身惊冷,面色瞬间惨白,她只听到这一声,后背千针穿过,连走路也需要一旁的人扶着,踉踉跄跄又慌张地跑去……
吴珊君还镇定地扶着裴婠去看,不知到底发生什么,直到看着一群宫人围着秋千远处惊恐大哭,她才猜到是小皇子出了事!
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看着一旁的裴婠腿软瘫坐在地,可又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跪在了众人面前。
周围的宫人惊叫惊慌又无助地哭!
吴珊君此刻也腿软到需要一旁的宫人搀扶着,神色苍白,唇瓣微微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而裴婠这个亲身母亲比她更糟糕,几乎连哭声都没了,哑然地落泪到窒息……
惊慌的御花园吹过一阵热风,阳光之下,小小的身躯流出滚烫鲜红的血。
“给本宫抓住这些贱奴!”吴珊君悲愤地指着惊慌的宫人,“抓住这些贱奴!到底是谁胆大妄为竟敢伤了皇嗣,不招供的诛杀亲族,永世为奴!”
刹那浑身凉透,她眼睁睁地看着裴婠当初呕血,在众人的惊呼中,急忙叫来太医。
裴婠死死地抓着熙和的衣裳,手上沾着他的血,从面色惨白到几乎昏死过去,她耳鸣轰轰许久……
……
醒来时,裴婠看着窗外天黑,摸了摸自己嘴角还未擦干净的血迹,茫然地坐起身。
一旁的宫人惊喜万分地落泪,赶忙叫来太医查看。
太医只说是急火攻心,让人熬煮一碗药要给裴婠喂下。
没有人提起小皇子,他们都默契又迫切地希望裴婠能安定下来。
如今寝宫内的几个宫人都是宁炽手下能信任的,她自然也不在意自己女儿身是否被他们看见,干涩红肿的眼睛落泪,她冷漠地擦去,凝视着这碗药,“你们是摄政王要求来杀我的?”
众人一听,不可置信地跪下,赶忙磕头解释,他们惊恐又难以置信,暂且打消了裴婠的疑虑。
太医颤抖地说了一句——这宫内谁敢害皇帝呢……
裴婠抹去自己面上的泪,血红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众人,唇瓣微微张开,但终究没开口问孩子的情况,她已然明了,只让人把孩子抱过来。
她此刻连说话的费力。
太医生怕她再呕血,只能让周边的侍从把尸体抱过来,但又害怕刺激到裴婠,只跪着哭喊道:“求陛下保重龙体!”
其余宫人也悲痛地喊着,一声声地喊着。
裴婠的泪落在冰凉的小脸上,她仅仅地抱着,知道已无力回天,绝望的泪水混着嘴角的血落下,滴落在苍白又可爱的脸上。
太医也知裴婠此次凶险万分,跪在地上不停地擦汗。
抱着尸体许久,她也撑不住地倒下,眼睛早已哭得干涩猩红,万念俱灰下早已没了求生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