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慕石的目光不曾离开过裴婠,凝望着对方的眼眉,比太子更加柔和似女人的眼眉……他怔怔地望着,直到自己的妹妹挡在前面。
寂静的大殿气氛很诡异,裴婠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浑身不对劲,她对这种目光最熟悉不过了,当初裴凌君不就是这么凝望着她吗?
吴珊君继续与自己兄长叙旧,试图让他转移注意力,她越来越害怕兄长的眼神,总觉得他有意无意地盯着裴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吴慕石忍不住感叹道:“怪不得没人异议陛下的血脉,与太子是长的很像。”他真诚地注视着裴婠,仿佛从她的眉眼中看到了曾经风姿卓越的太子殿下。
裴婠转身不愿意让他再多看自己,喝了一口茶道:“皇后好好叙旧,如今两位重臣都离开宫中,往后要事还需要吴大人帮衬。”
她瞥了一眼吴慕石,果真看到他还在盯着自己,眉眼的阴沉全无,嘴角是微微上扬的状态。
吴珊君忙着点头,她往日的沉稳在兄长的压迫下荡然无存。
“陛下重视臣,自然是臣的荣幸。”吴慕石道。
在太后的安排下,裴婠见到一路高升的舟奇玉。
他不像哥哥舟耀山那般开朗豪气,不爱说话,沉闷地站在裴婠面前。
“看来太后执意要我怀上舟家的孩子。”裴婠无奈地摊手,“你借着裴凌君的力,如愿掌握了舟家的势力,你哥哥被送去南屿,还好吗?”
舟奇玉面上看不出喜色,他知道自己永远是备胎,讥讽一笑,“一直有人针对我的兄长,如今针对的人走了,姑母和爹爹马上就会接人回来。”
两人尴尬地发出一点响声,才打消了太后的疑虑。
“吴慕石与太子之间有瓜葛吗?”裴婠问身边的舟奇玉,她想到裴凌君临走之际说过此人,但说得太隐晦,她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只能自己去琢磨。
舟奇玉道:“我与他们都不熟,但知道吴慕石曾经与太子同窗伴读,关系极好,太子还在世时,一直尽心尽力辅佐太子,直至太子死后,与那些忠义老臣割断了关系,只管着自己那块地。”
“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今日在皇后那遇到他了。”裴婠模糊地回答道。
她紧紧盯着门外,警惕有人还在监视她。
太后高枕无忧的日子里一直期待着宁炽战死的消息传来,只是一直没动静……
在深宫中,裴婠没有一个人可以信赖,她需要随时防备着有人在饭菜中下毒,有人随时会刺杀他,底下的虎狼虎视眈眈她的位置,而她就连亲娘也没办法信赖,走上孤立无援的地步。
一月过去始终没有宁炽出意外的消息,太后终于察觉不对劲,逼问裴婠当初到底有没有下毒。
裴婠跪在地上尽显自己的懦弱和无奈,颤抖害怕地说道:“母后,当初下毒你和裴凌君是看到的,如果现在没有意外发生,只能说明……裴凌君的毒有问题。”
太后闭上眼睛,烦闷得让她太阳穴疼。
“母后,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我。”裴婠悲痛道。
马超庸为了保住裴婠的命,说道:“世上哪有这种毒药,我看是裴凌君诓骗您的。”
“可他没理由诓骗我!”太后恶狠狠地注视着裴婠,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这陷入爱河的女人真是昏了头,竟然敢忤逆我。”
裴婠仰头看着她的怒焰,认真问道:“你要杀了我吗?”
太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愣在原地,随后愤怒地拍碎了桌边的茶具,“你当我不敢吗?”
马超庸急忙跪下,示意裴婠别再说话。
“娘娘,只要宁将军还信赖陛下,有的是机会……”马超庸道。
太后对裴婠失望至极,挥挥手让侍从带裴婠,紧接着打算囚禁裴婠,以裴婠为人质要挟宁炽。
裴婠对此并未有太大的波动,她早就对这位亲娘失了心,早就对她不抱任何希望。
一月有余,宁炽已经处决了叛贼首领,割下了头颅。而另一边传来裴凌君被奸人陷害战死沙场的消息,他所带领的军队一半战死沙场,一半投敌等着被活埋,而这一切的好消息早就在他预料中,毫不意外。
宁炽知道自己没中毒的事会让太后警铃大响,不知道这疯婆子会做出什么没办法预料的事,所以很快让人假传消息自己中箭倒下的消息,箭毒谣言也随之传开,传到了太后的密探耳中……
被囚在深宫的裴婠毫无反抗之力,反而差点被太后饿死在深宫中。
马超庸不顾太后命令,暗中接济裴婠,才让她勉强活下去。
“公公为何一直帮我?”裴婠瘫倒在地,虚弱地问他。
马超庸只道是太后毕竟是陛下的亲娘,舍不得她这样受苦。
裴婠却讥笑她枉为人母,竟然差点把她饿死在深宫中,一直让她无法见到外臣。倘若不是她曾在皇后宫中见过吴慕石,靠着他对太子那点仅剩下的感情,让皇后和他暗中给太后施压,自己恐怕已经惨死在宫中。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母亲。”裴婠落泪,已经没了反抗和悲愤的力气,绝望地看着马超庸。
马超庸鬼使神差地笑了,“是啊,这么一看,世上再无对陛下真心实意的人了。”
裴婠茫然地望着他。
被放出寝宫的那一刻,她惨白的皮肤毫无血色,阳光让她更像个死人尸体。
太后冷冷望着她,“宁炽突然中箭,据说箭上有毒,这倒是个好消息。”她试图从裴婠脸上看出悲伤,但只有活着的麻木。